原创 邓超职场新片没能成黑马…打工人热血逆袭的《胜券在握》,还是悬浮的童话泡泡

来源:互联网人气:98更新:2024-11-23 06:18:16

【版权申明:本文为@影吹斯汀 独家原创稿,未经许可不得以任何形式抄袭or转载,违者必究!】

三年前,2021年11月的冷档期,刘循子墨首次执导的长片《扬名立万》公映。这部群像闪转腾挪、情节一波四折的“民国剧本杀”式悬疑反转电影以黑马之姿取得巨大成功,狂揽超过9亿票房,凭网络搞笑短剧《报告老板!》成名的刘循子墨,也因此成为国产类型电影备受关注的新秀之一。

如今时隔三年,还是相似的档期,由刘循子墨执导,邓超、邓家佳、郑云龙、张本煜等主演的职场题材电影《胜券在握》(原名《梦想家》)已从11月7日(上周四)起开放点映,今日正式公映。

点映近一周加首日票房只有将近3000万,猫眼预测最终总票房不到3亿,暂未能看出延续前作的黑马势头。

《胜券在握》的背景,从《扬名立万》里民国的十里洋场,转向了被“钢铁丛林”圈禁而成的当代职场:巨型企业奥创司(Ultrance)的元老程序员白胜(邓超 饰)因替父背债,把价值800万的公司期权当作救命稻草,但期权尚有100天生效时,白胜却收到通知被负责裁员的公司高层张见(张本煜 饰)辞退,期权也将成为泡影。

走投无路的白胜不得不铤而走险,在被裁之际欺骗公司,让高层误以为自己掌握核心AI技术,由此得到另一高管任远劳(喻恩泰 饰)的信任和背书,在实际并无技术的情况下,获得了在公司内部进行AI模型创业的机会。

新成立的团队“泡泡工厂”召集了一帮在公司遭到各种不公正对待的“失意人”——在HR方方(邓家佳 饰)的运作下,招来了公关人才强尼(李乃文 饰)、宅男程序员哈雷(柯达 饰)等多名员工,张见安插的监事周望高(郑云龙 饰)也前来“监视”。好景不长,不久后得知白胜骗局的大伙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争取拼一把搞出真实的AI模型成果……

当然,《胜券在握》的情节发展并未到此定调,这也并非一个以失意者组团开挂“跃龙门”为结尾的无脑爽文故事:在泡泡工厂创造AI模型的过程中,张见的有意阻挠,周望高内心立场的辗转挣扎,乃至上位者们“明知而故为”的大棋和阴谋,都给主角团的命运带来了跌宕起伏的转折。

最终影片的故事主题还是落在了“劳动者权益”而非“AI”之上,白胜面对王董事长(宁理 饰)的高薪“收买”,放弃大好前途,为了战友们的权益和公道与母公司对峙。

结果是泡泡工厂集体出走成立新的独立创业团队,成功赎回属于劳动者的尊严和自由。

和《扬名立万》类似,《胜券在握》讲述的故事,依然是“小角色对抗大人物”。此外,本作牵扯到的现象和议题,也和展现了战后民国上海各个方面的《扬名立万》一样包罗万象:从主角的中年失业危机出发,构想一桩离奇讽刺的骗局串联起地位从低到高、岗位职责各异的正反派人物群像,牵涉到资本压榨劳动者权益、企业高层权斗、AI浪潮、公司金融常识等五花八门的内容。

对巨型企业压抑沉重的氛围、兔死狗烹的贪婪无情有所揭露,对劳资关系的理想状态也有所畅想;通过郑云龙饰演的周望高作为权贵私生子的设计,牵扯出了对父权制-资本主义同构的批判,等等。

从这个角度看,《胜券在握》的类型属性不仅有“职场”和“讽刺喜剧”两项,还几乎可以算是一部以单家企业内部为战场的“商战权斗”电影。这样的属性,在国产院线电影中是相对新颖的。

同时,影片不仅是和AI模型相关的情节点很“入时”,对劳资关系这一主题倾注的笔墨、对资本主义和大企业病的批判更可称得上是紧扣热点,能反映普通打工人的愤懑不平和美好期待。

然而,就是这样一部既有类型开拓创作野心,也有和时代精神共振批判的《胜券在握》,却拿着一手好牌,玩砸了。

《胜券在握》的死穴一言以蔽之,就是假。

在《胜券在握》的结尾,纵使白胜和战友们经历过太多来自上方的苦涩弹压,纵使大企业“用完即弃”的冷血逐利本性并没有改变,但终究,大卫还是掀翻了歌利亚,员工还是惩罚了资本家,创造了世界的未来,也夺回了自己的梦想。

然而不要误会,这个过于理想化的架空结局,并不是我们批评《胜券在握》“假”的关键原因。假的是片中某些情节进展逻辑、人物行为动机的毫无智商,假的是某些关键技术和法律细节的空洞乃至失真,假的是整个故事语境写实性的垮塌。

当然,艺术虚构是否“真实”的标准不一定要让片中相关行业的从业者“鉴定为真”,而是让观众觉得能够信服即可。所以,这里我们也不是要求《胜券在握》非得像某些好莱坞同类型商战、职业电影(如《商海通牒》《大空头》)一样,拥有高度细致健全的“专业感”,用一堆术语砸晕观众。

但是,就算有某些不可避的夸张化手段,就算有其作为讽刺喜剧的段子挥洒调剂,《胜券在握》整体作为一部明显以现实中互联网大厂为原型背景,在IT技术业务、科技前沿、法律、资本市场等诸多专业元素都有涉及的职业电影,能让普通观众都能看出逻辑和常识“漏风”,做不到基本的智商在线和逻辑自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影片从主角白胜一个极富戏剧可能性的窘境开始:举债的他需要兑现800万期权为父还债,在被裁之际只能通过巧妙的骗术留在公司拖延时间——这个“骗”的过程是否合理可信、与被骗者的博弈是否巧妙,在预告片放出时,就已经是最能勾起观众好奇的最大看点,对影片后续情节能否成立也至关重要。

结果,白胜仅仅是祭出两招,一招是用申请解除竞业协议的反常举动引起公司注意,令高层觉得他“可能藏了东西”;一招是前往竞争公司的酒会“摆拍”,暗示老东家自己将带着重要资产倒戈。董事会面对这并不牢靠的两招,开会稍稍一复盘,发现白胜作为初创员工掌握接口和数据,没有做进一步的背景调查和盘问,居然真就入了他的骗局。

一个职级P6的员工仅凭两记“鱼饵”,就成功说服顶层相信自己拥有足以决定公司命运的尖端技术,就算电影中描绘了巨型企业高层在分工协调和对抗猜疑中存在的系统性“漏洞”,也很难令人相信精英会如此容易上当。

喻恩泰饰演的任总甚至在没有任何实证的情况下,将自己在公司中的功绩乃至命运真诚地押宝在白胜的“空口画饼”上,反诈智商令人无语。

也不是非要捧一踩一,在这顺便说一嘴,与本片题材类似的《年会不能停!》中,钳工胡建林(大鹏 饰)被调到集团总部升职加薪的乌龙,也和白胜的骗局一样,是借助巧合、误会、联想一路维持下去不被戳破的,在现实生活中很难想象那样滑稽的场景能够成立。

但两种设计的区别在于:在《年会不能停!》里,每名角色再怎么滑稽,他们的举动也都是在信息约束下更好钻营、进行“为生存”的理性选择。

而在《胜券在握》中,不止于“设骗”的情节,几乎所有角色都是按需时而变得低智、时而无所不能,如提线木偶一般被驱使着强行推进影片中各式各样的转折,大搞“机械降神”。例子还有太多:

“泡泡工厂”刚一建立,还没有招到任何人,曾经和白胜萍水相逢的原公司人力资源专员方方就恰巧如鬼魅般出现,主动请缨,为他招募来才能明显远超一般员工的公关和程序员助阵——大公司就算存在打压人才的故意,这些能人也不太可能落得完全“小透明”、甚至“被嫌弃”的境地。尤其在以科技创新为发展导向的互联网大厂。

135分钟的电影进展到50分钟,白胜的骗局被戳穿,同事们也面临着被牵连职务诈骗的风险。此时强尼发动嘴炮公式,教育大伙“Fake It Until You Make It”(先装作自己行,再努力做到真行)的格言,鼓动大家真的在短时间内搞出世界先进的AI模型来——而仅由几个基层程序员和几个非技术人员组成的团队,居然不假思索接受了这科幻小说级别的大跃进鸡汤,令人直呼扯淡……

但无所谓,前面也说了,团队里有超级英雄。宅男程序员自己开发五年的聊天AI“铃原真天慧雅美紫”和白胜的思路一结合,居然很快给搞出了在亚洲独占鳌头的AI模型——要知道,电影的故事大体设定在2022年,彼时正是OpenAI开发的ChatGPT进入大众视野的一年,我们《胜券在握》中的“失败者”主角团居然如此轻易地摘得人工智能皇冠上的明珠,真的有观众会觉得这不悬浮吗?

除了技术设定离地,本片对职场权斗关键人物的转变设置也相当天真。

郑云龙饰演的监理,冷血理性,奉行客观公正的职业操守。被派到泡泡工厂监察白胜及这个新团队工作中是否存在违规行为。然而却在一次员工生日会后垮塌式倒戈,对这个“草台班子”团队生出无限怜爱及毫无原则的同情——原因只是在生日会上被一位胆大的小朋友抹了奶油在脸上,团队借此契机嬉闹成一团,冷血监理由此感受到久违的人与人之间的温情,瞬间放弃原则化敌为友……

如此悬浮又草率的“职场知音体”故事,真是把观众的智商强行放在地上摩擦。

以上种种问题,本质上还是编剧能力不足的体现。

或许编导们是先想好了“泡泡工厂”由骗局到成型,再被权谋斗争所压制、摧毁的起伏线索,想好了主角团人物间由疏到亲的情感变化,再往这个框架里填充各式各样丝毫不接地的事件。

好的作品,是“角色”在“事”中体现本质,错乱的作品,是“事”随着角色的既定轨迹被拉扯变形,只会造成整个叙事语境的失真、廉价。

平凡的广大观众们走入电影院,即使能被那些刻意堆砌的段子逗笑,然而能在这些表面平凡、实则个个掌握“超能力”的超英型角色身上,获得怎样的共鸣呢?《胜券在握》真的是一个关于平凡打工人的故事吗?

在稍微有那么点见识的观众看来,不仅情节几乎不能深究,还充斥着各种俗套卖腐、轻佻致敬(《教父》《英雄本色》《喜剧之王》)的《胜券在握》,依然只能是一部短视频思维浓郁的“家家酒”式速成作品。片中主角团所创立的团队名字“泡泡工厂”,其实最能概括影片基底如“泡泡”般的脆弱和虚幻。

毕竟,我们再也不想在一部有AI顾问和法律顾问的国产电影里,看到“濒临失业的大厂员工一个月干出世界级AI”的玄幻故事、听到“有期徒刑15到30年”(中国有期徒刑最长25年)的奇妙说法了。

人们总调侃说,内地的职场剧永远在披着职业的皮谈恋爱。那国产职场电影,除了凹喜剧段子和提供不切实际的逆袭满足打工人的情绪价值,什么时候能有些真“有价值”的进步呢?

(文/阿拉纽特)